一條(tiao)Levi's牛仔褲(ku)在(zai)美國的折(zhe)扣店賣15至(zhi)30美元(yuan)(yuan)，按(an)照匯(hui)率換(huan)算，也就100至(zhi)200元(yuan)(yuan)人民幣。但同一條(tiao)褲(ku)子(zi)，出口轉內銷后，在(zai)國內的專賣店卻(que)至(zhi)少(shao)要賣700元(yuan)(yuan)，甚至(zhi)上千元(yuan)(yuan)。

　　記者在(zai)街頭隨機采訪(fang)了幾名(ming)消費者，他們能夠很(hen)快答上來的牛仔(zi)褲(ku)品牌都是(shi)國外的，如(ru)Levi's、LEE、CALVIN等。其實這(zhe)些近(jin)乎奢侈品的牛仔(zi)褲(ku)大(da)多是(shi)由中國企(qi)業加工生產的。一(yi)家外貿(mao)服(fu)裝企(qi)業老總一(yi)語道破，“我們花大(da)價錢買的其實就(jiu)是(shi)一(yi)個牌子。”

　　采訪中，上(shang)述企(qi)業負責人坦承(cheng)，“我(wo)們(men)的(de)產(chan)品(pin)的(de)質量已經不輸給(gei)國(guo)外的(de)品(pin)牌(pai)(pai)，因為企(qi)業本身(shen)也給(gei)一些(xie)品(pin)牌(pai)(pai)做代工。差距就在設計(ji)上(shang)。現在歐盟、美國(guo)針對進口服裝(zhuang)的(de)標準越來(lai)越苛刻，我(wo)們(men)企(qi)業也是在適(shi)應中成長。”

　　面對出口越(yue)來越(yue)難(nan)的(de)(de)現(xian)實，內銷利潤更大的(de)(de)誘(you)惑，外貿(mao)企(qi)業為何不走(zou)內銷的(de)(de)道路？帶著這些問題(ti)，記者走(zou)訪(fang)了部分(fen)外貿(mao)企(qi)業。通(tong)過(guo)(guo)走(zou)訪(fang)發現(xian)，雖然越(yue)來越(yue)難(nan)，企(qi)業仍在努力。比如，一條小(xiao)小(xiao)的(de)(de)牛(niu)仔褲，從中(zhong)國的(de)(de)工(gong)廠漂洋過(guo)(guo)海，不經過(guo)(guo)千錘百煉(lian)，這一步還真邁不出去。

　　貿易壁(bi)壘

　　后配(pei)額時代服(fu)裝生產商(shang)的(de)隱痛

　　“統治全球紡(fang)織(zhi)品貿易(yi)四十余年(nian)之久(jiu)的配(pei)(pei)額，5年(nian)前(qian)就已經宣告結束(shu)。有限制(zhi)的后(hou)配(pei)(pei)額時代(dai)，企(qi)業面臨比配(pei)(pei)額時代(dai)更大的風(feng)險。”隨著歐美(mei)國家頻(pin)繁發起服(fu)(fu)裝紡(fang)織(zhi)壁(bi)壘，不少紡(fang)織(zhi)服(fu)(fu)裝企(qi)業有這樣的感(gan)受。配(pei)(pei)額制(zhi)度的結束(shu)，并不代(dai)表(biao)自由貿易(yi)的來臨。

　　“這(zhe)幾年，隨著中國(guo)紡織品服(fu)裝(zhuang)(zhuang)出(chu)口總額大(da)幅增(zeng)加(jia)，歐(ou)盟(meng)等國(guo)家(jia)因此而設定的貿(mao)易技術(shu)壁壘也‘越(yue)壘越(yue)高’。”作為杭(hang)(hang)州市(shi)服(fu)裝(zhuang)(zhuang)出(chu)口的龍頭(tou)企業的領(ling)頭(tou)人，杭(hang)(hang)州市(shi)糧油食品土畜(chu)產(chan)進出(chu)口有(you)(you)限公(gong)司董事宣鑫兔深有(you)(you)感慨，“我(wo)們(men)生(sheng)產(chan)的牛仔(zi)褲主要(yao)是(shi)出(chu)口歐(ou)美市(shi)場，特別是(shi)歐(ou)盟(meng)。可各種法規(gui)實在太(tai)多了(le)，而且不斷有(you)(you)變化。再加(jia)上我(wo)們(men)生(sheng)產(chan)的許多是(shi)兒童服(fu)裝(zhuang)(zhuang)，這(zhe)個(ge)在國(guo)外的要(yao)求就(jiu)更嚴格了(le)。”

　　杭州(zhou)出入境檢(jian)驗檢(jian)疫局紡(fang)織品(pin)檢(jian)驗處處長(chang)陳(chen)燕說，近年(nian)來，隨著歐美(mei)對童(tong)(tong)裝(zhuang)安(an)(an)全要求不斷(duan)提(ti)高(gao)，我國部分童(tong)(tong)裝(zhuang)在歐美(mei)市場(chang)被頻頻召回。“主(zhu)要原因是(shi)物理(li)安(an)(an)全和化學安(an)(an)全不合格。其中多數(shu)是(shi)由于小部件和繩帶不符合，存在容易造成(cheng)兒童(tong)(tong)窒息等問題(ti)和隱(yin)患。”

　　比(bi)如，歐盟(meng)近期(qi)的一個法規中有(you)這(zhe)樣的規定：童裝上(shang)不允許(xu)有(you)5.5毫米至(zhi)12毫米的開(kai)口，因(yin)為兒童如果將手指(zhi)不慎插入上(shang)述開(kai)口，極(ji)易(yi)被擠(ji)夾而(er)不易(yi)拔出，進(jin)而(er)可能會阻止指(zhi)端血液循環，導致手指(zhi)壞(huai)死。

　　對(dui)癥下藥(yao)

　　每(mei)一(yi)個布料(liao)小(xiao)裁片都要嚴(yan)格(ge)編(bian)號

　　“80后(hou)”丁調飛(fei)(fei)，原來是總(zong)公司辦公室主任，后(hou)調到(dao)萬豪制(zhi)衣廠(chang)(chang)任廠(chang)(chang)長。眼(yan)下，已(yi)當了兩年廠(chang)(chang)長的丁調飛(fei)(fei)對制(zhi)衣的每一道工(gong)序了如指掌。“剛到(dao)廠(chang)(chang)里那會兒，我每天都(dou)跟工(gong)人(ren)在(zai)一起，經常到(dao)夜里12點才下班。”

　　這位學英語出(chu)身的(de)年輕(qing)廠(chang)長(chang)，對出(chu)口國家的(de)法規也非(fei)常熟悉(xi)。

　　“在(zai)歐盟等國家(jia)和地區(qu)‘嚴(yan)苛’的標準之(zhi)下，一(yi)(yi)條牛仔褲(ku)從原(yuan)料(liao)采購到成(cheng)品出(chu)(chu)廠出(chu)(chu)口，這中間每一(yi)(yi)步我們都得小(xiao)心(xin)再小(xiao)心(xin)，哪(na)里(li)出(chu)(chu)一(yi)(yi)點問題，后果都是不可想(xiang)象的。”在(zai)萬豪制衣廠的車間里(li)，丁調飛在(zai)忙(mang)碌的工(gong)人之(zhi)間梭巡。

　　丁調飛說，“在(zai)客人下(xia)訂單之(zhi)后，首先要做的(de)(de)就是面料(liao)與輔(fu)料(liao)的(de)(de)采(cai)購，在(zai)采(cai)購之(zhi)前要先對(dui)面料(liao)以及輔(fu)料(liao)進行(xing)(xing)(xing)確(que)認(ren)(ren)。像牛(niu)仔(zi)褲的(de)(de)鉚釘(ding)、拉鏈、線等輔(fu)料(liao)，都會標(biao)示在(zai)一張輔(fu)料(liao)卡(ka)上(shang)，客人根(gen)據(ju)輔(fu)料(liao)卡(ka)來進行(xing)(xing)(xing)嚴格確(que)認(ren)(ren)。”為確(que)保(bao)所(suo)生產的(de)(de)牛(niu)仔(zi)褲各(ge)(ge)種指標(biao)均(jun)達到國外標(biao)準(zhun)，工廠購置了(le)各(ge)(ge)種檢(jian)驗(yan)(yan)設備，配備了(le)專門實(shi)驗(yan)(yan)室，來進行(xing)(xing)(xing)各(ge)(ge)項原料(liao)的(de)(de)試驗(yan)(yan)與檢(jian)測。

　　面(mian)輔料(liao)采購(gou)完成之(zhi)后(hou)的各種加(jia)工、制作過程(cheng)則更為(wei)嚴格。“由于牛仔(zi)褲一般要(yao)經(jing)過洗水(shui)(shui)，所以面(mian)料(liao)送(song)到之(zhi)后(hou)，首先要(yao)進行縮(suo)水(shui)(shui)率測試。再根據(ju)不(bu)(bu)同(tong)的縮(suo)水(shui)(shui)率對面(mian)料(liao)分批，使(shi)用(yong)不(bu)(bu)同(tong)的裁剪版型。”然后(hou)進行裁剪、編號。

　　為什么要分(fen)包編號呢？丁(ding)調飛解釋：“牛仔(zi)(zi)面(mian)料存在色差(cha)，如果不進行分(fen)包，牛仔(zi)(zi)褲的(de)左右兩(liang)邊就有可(ke)能會使用顏色深(shen)淺不同的(de)面(mian)料，而(er)那樣的(de)產品是(shi)不合格的(de)。所(suo)以說，連一個小裁片都(dou)是(shi)要進行嚴格編號的(de)。”

　　步步為(wei)營

　　扣子鎖釘機每兩小時(shi)檢測(ce)一(yi)次

　　做牛仔(zi)褲，“鎖(suo)釘(ding)(ding)”是一個(ge)重要(yao)步驟。丁調(diao)飛說，歐盟的幾個(ge)標準都有(you)針對扣(kou)子(zi)的條(tiao)文，“牛仔(zi)褲上的工(gong)字扣(kou)、鉚釘(ding)(ding)等都是在鎖(suo)釘(ding)(ding)過(guo)程(cheng)中釘(ding)(ding)到牛仔(zi)褲上的。這(zhe)個(ge)過(guo)程(cheng)看似簡單，可要(yao)求非常嚴格，鎖(suo)釘(ding)(ding)使用的鎖(suo)釘(ding)(ding)機(ji)每兩小時就要(yao)檢測一次，查看模具是否松動，以確保(bao)機(ji)器能精確工(gong)作。”

　　丁調飛介紹，歐(ou)美國家對(dui)于(yu)童裝(zhuang)上的(de)紐扣要(yao)(yao)求(qiu)非(fei)常高，所以要(yao)(yao)進行拉力測試(shi)，保(bao)證紐扣在70牛頓(dun)拉力下拉10秒鐘不松動、不掉(diao)落。“為(wei)達到標準，一般工廠都采(cai)用90牛頓(dun)的(de)力來進行檢測，以確保(bao)達到標準。”

　　另(ling)外(wai)一個(ge)重要(yao)(yao)的(de)(de)步驟是(shi)“檢(jian)針(zhen)”。丁調(diao)飛說，檢(jian)針(zhen)是(shi)為(wei)確保(bao)縫機(ji)斷折的(de)(de)針(zhen)頭(tou)(tou)不殘留在牛仔褲上。檢(jian)針(zhen)機(ji)也需要(yao)(yao)每兩個(ge)小時進行(xing)測(ce)試，確保(bao)機(ji)器的(de)(de)靈敏度(du)。具體(ti)到(dao)縫紉過程，若有針(zhen)頭(tou)(tou)斷折情況發生，必須(xu)馬上找到(dao)斷掉(diao)的(de)(de)針(zhen)頭(tou)(tou)，在半徑為(wei)1.5米(mi)范(fan)圍之內的(de)(de)產品都要(yao)(yao)過檢(jian)針(zhen)，如果(guo)還是(shi)沒(mei)法找到(dao)針(zhen)頭(tou)(tou)，那這批貨物都是(shi)要(yao)(yao)作報廢處理(li)的(de)(de)。

　　完成上(shang)述步驟(zou)之后，貨物才(cai)能被裝箱，等待客(ke)人(ren)查貨。許多客(ke)人(ren)還(huan)會請第三方的檢(jian)測(ce)機構來進行驗貨，而(er)檢(jian)驗檢(jian)疫部門(men)則會在牛仔(zi)褲(ku)的生(sheng)產過程(cheng)中進行輔導、檢(jian)測(ce)。通過這(zhe)層層檢(jian)測(ce)之后，牛仔(zi)褲(ku)才(cai)能出口到國外市場。

　　內銷亂(luan)象

　　進場費動輒(zhe)十幾萬(wan)(wan)乃(nai)至幾十萬(wan)(wan)

　　“做外(wai)貿出(chu)口，掌握了渠道就能掙錢，可是(shi)掙得太少(shao)，純粹是(shi)一點辛苦費。”盡管知道做外(wai)貿利潤有限(xian)，但杭州(zhou)萬豪制衣有限(xian)公司的副總經理徐宏路坦(tan)言，“不敢輕易涉足做內(nei)銷(xiao)市場”。

　　市(shi)場(chang)混(hun)亂是讓徐宏路等企業家(jia)望而(er)卻步(bu)的原因之(zhi)一。“內(nei)銷市(shi)場(chang)太亂了(le)：企業之(zhi)間的競爭還(huan)停(ting)留(liu)在價格上(shang)，低(di)價競爭導致質量(liang)無法保證，最終(zhong)被市(shi)場(chang)所(suo)拋棄；而(er)廠家(jia)為了(le)增加銷量(liang)又以(yi)低(di)價促銷，這樣就(jiu)形成了(le)一個惡性循環。”

　　對許(xu)多(duo)原本做(zuo)外貿的(de)企(qi)業(ye)而(er)言(yan)，轉到(dao)內(nei)銷市場(chang)，銷售渠道是(shi)一個頂頂重要的(de)問題。杭州(zhou)一家低壓(ya)電器制造商的(de)老總告訴記者，他(ta)們曾(ceng)嘗試與國內(nei)一些賣場(chang)和超市接觸(chu)，然而(er)，動輒十幾萬(wan)、幾十萬(wan)的(de)進場(chang)費將企(qi)業(ye)擋在了門外。“很多(duo)工廠寧(ning)愿做(zuo)很薄利的(de)出口單，也不敢接利潤高出一大截的(de)內(nei)貿單。”

　　盡管艱(jian)難，他們還是邁出了第一步。據徐(xu)宏路介(jie)紹，公司(si)在四季青(qing)服裝批發市(shi)場租了一個攤位試(shi)試(shi)看。此外，公司(si)有幾個年輕人在淘(tao)寶上開了一個網店，賣一些(xie)牛(niu)仔(zi)褲的(de)尾單。他說，“先探一探路，畢(bi)竟內銷的(de)市(shi)場是很大的(de)，我們也想(xiang)適當的(de)時候慢慢轉過來。”